东海

灯侑 [绝色] Chapter9

“我…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复…但我想知道的是…我还能不能继续喜欢你。”

 

还能不能继续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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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总算是把埋藏在心中一年之久的喜欢说出了口，但是这并不能令七海灯子觉得轻松。

 

她想要得到回答又害怕得到回答，两情相悦和无疾而终总要有一个的。

 

50%的概率，你赌得起吗？

 

亦或是，1%与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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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在客厅一角的柜式空调不断地往一个有些单薄的肩膀上吹着热气，那人裹着一件薄薄的毛绒毯子半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液晶屏幕上正播放着最近爆火的电视剧，然而七海灯子却一个字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但很明显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微微拢了拢裹在身上的毯子，奇怪，明明不觉得冷。

 

舔了舔因室内温度升高而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忽地又想起那晚的烟火，再度羞红了双颊。

 

松开一只抱着膝盖的手，拇指的指肚轻轻摩挲着下唇，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我还想要她。

 

还想要和她做更多的事情。

 

女人的想象力总是惊人的，仅这一会，七海灯子几乎都要把两人过了三十年以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光是一想到小糸侑这三个字，七海灯子的嘴角都会不自觉的上扬。

 

可还没等她多开心几秒，脑海里又浮现起女孩有些犹豫的语气和挂在脸颊旁的两行清泪，瞬间仿佛周身都堕入冰窟。

 

“啊….”

 

从心底涌出一大口酸涩，直冲喉头而来，一时间脖颈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锁住一般，动也动不得，喊也喊不得。

 

双手无力的扶住自己的额头，修长的指尖没入如墨一般的发梢间，眼眶也觉得一阵干涩，张了张嘴想要哭喊，却连一丝晦涩的声音都发不出。

 

女孩的琥珀色眼睛那么好看，她怎么舍得让她流泪，可注定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注定要充满血与泪。

 

喜欢真的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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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刚刚走出家门没两步，阴沉的灰色天幕中就开始降下一片片雪花，伸手一摸背包，好巧不巧今天又没带伞，驻足在原地稍稍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趁着还没有走多远回家一趟，长舒一口气后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毕竟可不能顶着一头湿发去上课。

 

打开位于玄关处的鞋柜门，刚从柜子里摸出一把雨伞来，余光又瞥见另一把躺在角落里的备用伞，不知为何小糸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头一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抓起了那把备用伞装进了背包里。

 

万一呢，万一呢对吧。

 

对吧…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后，小糸侑觉得很没有胃口，只在教学楼下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饼干，一手又要打着伞一手又要抱着厚厚一摞的论文，还要注意脚下不要滑倒，光是从教学楼的庭院走到马路上这短短的五十米都几乎要耗尽小糸侑所有的精力。

 

“呼…”

 

小糸侑觉得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有些狼狈，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好似是在自嘲般，然而心中一阵苦涩，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能像个小孩子那样依赖谁了呀。

 

有句很俗的话叫做，天塌下来自己扛。

 

是呀，不管是工作上，还是感情上，最后能解决问题的只有自己。

 

 

小糸侑整个人瘫坐在办公椅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

 

“唉。”

从包里掏出刚刚买的饼干，撕开包装放到桌子的一旁，接着又从厚厚的一摞论文的最上端抽出一份来翻开，顺手捏出一块饼干搁进自己嘴里。

 

学生想要写一篇论文不是一件易事，老师批阅一篇论文也不是一件易事，在连续看了两个小时论文以后，小糸侑揉了揉有些模糊了的眼睛，转头看向窗外，依旧还在飘着雪花，校园里已经变得白茫茫一片。

 

‘不知道这个时候七海灯子在做什么呢…’

 

小糸侑已经不会再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种想法吓到了，她不想再反驳自己对于七海灯子抱有的好感有假，既然无法逃避这份有些沉重的感情，不如就接受它带来的甜蜜与苦楚。

 

如果我能勇敢一些就好了。

 

近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睡着了也会断断续续地醒来。

 

小糸侑觉得太阳穴一阵胀痛，脑袋昏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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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门时下了很大的雪，七海灯子心里总觉得小糸侑又会忘记带伞，于是在临走前又摸了一把伞装进包里，其实自己只是想找个借口和她说说话而已，即使不说话，只是站在她身边就觉得满足。

 

 

然而今天上午却被临时调了一节课，知道今天小糸侑的课是上午满课，自己只有上午的一节课和下午的一节课，结果却被临时调成了上午满课，心里虽然充满了无奈与不开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结束了下午的课后，七海灯子觉得心头一阵烦闷，站在窗边思索片刻后转身走到门口，拿起放在门边的雨伞走出了办公室。

 

厚厚的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七海灯子好似是故意般的尽挑一些积雪厚的地方踩上去，好像是想要把心中所有的烦闷都随着这雪花一并踩碎般。

 

七海灯子冻红了的鼻头在她白净的脸庞上显得楚楚动人，如果无视掉她此时快要郁闷的蔫拉到下巴的嘴角的话。

 

她想要见小糸侑。

 

是的，她快要想疯了。

 

自从那夜自己借着酒劲表白过后，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一定要耐心的等待小糸侑的回复，但这等待的日子是那么的煎熬和漫长。

 

明明只过去了一个星期之久，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

 

七海灯子这一个星期手机都没有离过身子，生怕错过了小糸侑的短讯与电话。

 

每次手机开始震动起来的时候都令七海灯子觉得兴奋，可没有一次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称是那个女孩。

 

微微抬起伞沿，目光一直追随着空中飘落的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漫无目的在空中飘着，此刻七海灯子觉得自己像极了雪花，漫无目的的走在校园内，夹杂着雪花的冷风不断地往脖子里钻。

 

她走到一处沿阶的跟前，手掌整个覆盖上去，因为没带手套的缘故，温热的掌心接触到雪的瞬间打了一个哆嗦，慢慢适应这个温度后，双手揉搓出一个雪球来，颠了颠后，猛地向不远处的墙壁砸了过去。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

 

七海灯子不顾形象的站在原地喘着气，指节也因刚才的动作变得通红，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后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此刻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们都在上课，确认没有人看到自己这副窘迫的样子后，七海灯子理了理有些乱了的长发。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文学系的办公楼前，七海灯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散步会散到这里来。兴许是想要见她的想法过于强烈吧。

 

七海灯子站在大厅前犹豫了一会要不要进去，自己没有打个招呼就去找小糸侑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万一她要是误会自己是来讨要那天的回复该怎么办，虽然自己很想知道她的回答，但真的从来没想过逼她，如果小糸侑一直没有回复她，她也会一直等，因为她知道小糸侑不是那种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她值得自己去等。

 

正犹豫着找什么理由去见小糸侑的时候，余光瞥到了搁置在大厅角落的自助售货机。

 

‘嗯…就当冬日的慰问品吧！’

 

 

七海灯子手里拿着一瓶热咖啡和一包小糸侑最喜欢吃的饼干走上了台阶。

 

眼看着还有五阶就走到了小糸侑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七海灯子却突然怂了。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万一小糸侑在忙，或者她压根就不想见自己怎么办。

 

‘唔…！！’

七海灯子揉了揉脑袋，秀气的眉头都拧在一起。

 

最终想要和小糸侑说话的想法还是占据了上风。

 

轻手轻脚的走到小糸侑的办公室门前，七海灯子好像隔着门都能闻见女孩身上混杂着书香气的水果香味。

 

如果说刚才是因为团雪球而导致的指节发红，那么此刻搁在门板上指关节一定是因为心跳的过于忐忑而导致的发白。

 

另一只手握着的咖啡罐和饼干袋的力度有加大了几分，犹豫片刻后，七海灯子仿佛是下定决心般叩响了门板。

 

轻轻的叩了两下，良久，屋内都没人回应。

 

‘不在吗？’

 

七海灯子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见不到小糸侑固然觉得失落，但如果真的见到她了又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还有些不死心般的把手搁在门把手上，轻轻往下一按。

 

‘！’

 

居然打开了。

 

七海灯子浑身一颤，罪恶感涌上她的心头，不管小糸侑是不是忘记上了锁，私自打开别人的办公室都是一件很恶劣的行为。

 

正准备带上房门转身离开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了趴在办公桌上的小小一团。

 

小糸侑的身材本身就比较娇小，又几乎被厚厚的一摞论文挡住了半个身子，单薄的脊背正随着呼吸的节奏小小的起伏着。

 

‘睡着了？’

 

七海灯子握着门把手是关也不是开也不是，正踌躇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从窗户那边吹进来的一丝凉意。

 

今天天气这么冷，也没把窗户关死就这么睡着了？

 

会感冒的。

 

七海灯子轻轻的推开了办公室的木门，仅留自己能通过的宽度，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此刻安静的办公室内只能听见伏在桌子上的女孩轻微的呼吸声。

 

七海灯子刚走到窗户前就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心里暗想不妙，小糸侑可别感冒了。

 

骨节分明的双手按住窗户，轻轻的将那条缝隙推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然小糸侑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此时七海灯子的心里痒痒的，也算是见到了这些天来朝思暮想的人，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边，注意到她的手边还放着翻了一半的论文和拆了包装只吃了两口的饼干。

 

女孩酣睡着的嘴边还留着一点饼干屑，以及掩盖不住的黑眼圈。

 

七海灯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近也没有同小糸侑联系过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也许是临近考试周吧，老师和学生们都很忙。

 

所以，希望你好好休息啊。

 

视线从小糸侑的脸颊上移到她的身子上，此时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她只穿了一件毛衣。

 

‘这样可是会着凉的啊。’

 

七海灯子的双手刚放上自己的外套衣领处想要脱下来为她披上，转念一想。

 

事到如今，也许真诚是最有说服力的武器。

 

于是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向前伸手拿起她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轻轻的搭在女孩单薄的脊背上，好似是因突然坠入了温暖的怀抱般，小糸侑下意识地蹭了蹭自己毛茸茸的外套领口。

 

她好可爱。

 

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占据了七海灯子的全部大脑。

 

本想着再多看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不光是因为手头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其次是如果小糸侑一醒来看见一个满脸堆着笑意的自己，岂不是要吓死。

 

于是将手里的热咖啡罐轻轻的摆放在了小糸侑的胳膊旁，又将她最爱吃的饼干放在了咖啡罐的上方。

 

做完这一切后，七海灯子钻进了走廊里，顺手也关掉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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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糸侑有些意识朦胧的睁开双眼，看来是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周身好像还冒着睡梦泡泡。

 

“嗯…”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觉得这些天工作很多，每天都要熬夜到凌晨而导致的严重睡眠不足。

 

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睛，刚坐直身子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外套。

 

我有披着外套睡觉吗？

 

小糸侑呆楞着坐在椅子上，脑袋还有些昏沉。

 

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刚抬起头就看见摆在自己桌子上的一罐咖啡还有一袋没拆封的饼干。

 

“嗯？”

 

小糸侑伸手拿起那罐咖啡，还有些温热。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抬头看了看没有亮灯的天花板。

 

宛然一笑。

 

知道自己喜欢这个饼干的在这个学校里只有七海灯子一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她来了自己的办公室。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她身上的清香。

 

‘我是不是让她等太久了？

 

小糸侑指尖微微用力捏着易拉罐，却捏不动。

 

哪怕自己的指尖都因这个动作而泛白。

 

是啊，七海灯子很好，她真的非常好，对自己也非常好。

 

可如果真的和她成为恋人却无法令自己觉得安心。

 

不是不想信任她，把自己的身心完全的交给她，而是对于未知未来有着莫名的恐惧。

 

从认识七海灯子的那一天起，她在自己面前展露出的都是最阳光最开朗的一面，偶有一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来的脆弱也是一闪而过，说白了自己从未见过七海灯子背后脆弱的一面，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看见了，自己又会怎么想。

 

在未完全看清楚一个人之前，自己仍不打算和七海灯子发生些什么。

 

那么，这算拒绝吗？

 

一想到如果以后七海灯子依偎在别人的怀里心里就觉得一阵绞痛，自己也真的很想抱抱七海灯子。

 

说实在的，自己真的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如果总是这样拖着不给她一个答复，总归是不太好的，自己也不想吊着她的感情和胃口。

 

可是，答案是不是只有同意和拒绝？

 

两种答案所导致的后果都是小糸侑不愿意接受的。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没有折中的方案吗？

 

小糸侑将手肘搁在办公桌上，有些无奈的撑着自己的额头，这些天来工作上的事和自己的私事双重压力几乎要把自己压垮，现在自己只觉得好累，好想回家。

 

看了一眼腕表，快要到下班的时间点了，于是站起身来准备收拾包，目光停留在厚厚的一沓论文上，小糸侑又觉得一阵头疼。

 

无奈又抽出约莫有十份左右的论文塞进自己的包里。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沉重还是包重，小糸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压垮了，几乎是飘着走出的办公室。

 

刚走出办公楼没几步，脚下就一滑，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

 

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小糸侑觉得整个人都被摔碎了，半晌都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因为刚才走的急没注意没拉包的拉链，论文整个从包里掉了出来散在雪地上。

 

小糸侑忽然觉得很想哭，她觉得最近都倒霉极了。

 

也许成年人的崩溃就是来的这么突然，小糸侑坐在原地，身上一半的衣服都被雪水浸湿，天上还不断地往自己的身上洒着大片的雪花。

 

不自觉地泪水涌出，小糸侑呜咽着，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同时又想要勉强起身。

 

还没等自己爬起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雪地里，洁白修长的手指一张张的把散落在雪地里的文件都拾好归位，然后一柄熟悉的透明雨伞笼在自己的头上，挡住了风雪。

 

一股熟悉的清香随着那人向小糸侑伸出的手飘来，小糸侑愣了一下握住了那双温热的手，站稳身子后理了理自己有些狼狈的衣物，悻悻的有些不敢抬眼看面前的这位熟悉的人。

 

“侑。”

 

良久，那人开口唤着自己的名字。

 

微微抬眼看向那双灰色的眸子，此刻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心疼。

 

小糸侑鼻头一酸，泪水又止不住的涌了出来，此刻她的心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天自己真的压抑了很久，真的很需要七海灯子陪陪自己，需要她身上的清香安抚自己的情绪。

 

小糸侑低着头不去看面前女人的眼睛，七海灯子伸出一只手搭在小糸侑的腰间，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小糸侑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随即顺从的跌进了七海灯子的怀抱里，在寒冷的冬日里被一阵心安暖暖的包裹住，小糸侑轻轻的把头抵在七海灯子的肩窝。

 

没关系的，你的脆弱我会一并包容。

 

七海灯子伸出手来轻轻抚上肩上女孩的头顶，希望能给予她一丝安慰。

 

“灯子…”

 

她的声音闷闷的。

 

“我在。”